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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陨星,晴空

6.陨星,晴空

第六章陨星,晴空

2369年3月21日,多云转晴,6~0度

几百年前,在人类没有发明无线通讯之前,人们的生活一直被局限在了很小的一个范围。他们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地球到底是圆的还是平的,只能通过自己对世界的认识来下结论。如今,人们将这几百年来的发明成果全都付之一炬,这个世界又回到了没有电灯泡没有电话的时代。但比起那时,现在的世界更像是77000年前多巴超级火山爆发后的情景,几乎所有人类因为火山灰而中毒或者窒息死亡,只剩下了热带雨林中的几千人。我们的世界,就是从这几千人开始被一点一点创造起来的,每一代都会让世界产生迅速的变化,直到十八天之前,这个地球再一次迎来了物种大灭绝——但区别于之前的很多次,只有这一次是地球上的物种在自取灭亡。

梦美的地理老师曾告诉她,下一次人类像多巴火山爆发那样的大灭绝,应该会发生在十万年以后了,被小行星撞击或者超级火山爆发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不用太担心。然而,这些自然规律永远都抵挡不住恶业的支配。人不可以战胜自然,但是,人的恶业如果积累起来,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和人心一样糟糕,灾难就会接二连三的发生。300多年前,C国发生了极其罕见的持续多年的水灾,多个城市被冲毁,其原因是人们为了发电,不断修建大坝,破坏了河流的自然规律。当水坝周围遇到地震发生垮塌时,积聚了几十年的能量一下子倾泻而下,冲毁了所有沿途的城市,并使得河流改道。那条河原本从山间流过,变得直接像猛兽一样冲进了C国最大的城市里……

从小时候起,梦美的父母就告诉她,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们相信善良是会有好报的,不管发生什么灾难,宇宙都不会夺取他们的生命。而梦美到今天,依旧怀揣着这份信仰,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而改变过。这种品质在和她同龄的孩子里,是非常少见的。

灯塔依旧在闪烁着,这些日子里,只有她和晴子两人,每天在灯塔上观测着那看不见的星空,在孤独的小岛上等待着未来。有时候,梦美躺在控制室的座椅上看着控制室里的那几本小说,一看就是一天,偶尔会想到一些伤心的事情,眼泪就会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但她依然绽放着笑容,注视着远方。晚上睡觉的时候,梦美总是蜷缩在角落,她会接二连三的做噩梦然后惊醒,晴子见状上去抓住梦美的手,不一会儿两人就睡着了。这些寒冷的日子里,没有空调,只能靠对方的体温来取暖,当两人紧紧相拥在狭小的空间里时,好像外界的一切恐惧和孤独都被融化在了彼此的怀里。

3月21日,春分。上午11时左右,晴子的电脑突然发出了警报:有一颗周期为283年的彗星将于今晚8时12分接近地球,最近处仅22千米。她使用软件进行计算后,得出了这颗彗星不会对地球造成威胁的结果。但就算偏离轨道击中地球,也不太可能改变地球已经濒临死亡的绝境了。

云层已经消散了许多,太阳偶尔会从缝隙中露出,向大地问候一句好久不见,然后又隐藏起来了。可能太阳也害怕核武器的威力吧,它最近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又钻进云层,或许它也不忍心看到大地上这悲凉的景象吧。

黄昏时分,晴子和梦美来到了明音岛南侧的山坡上。这里曾是梦美看烟花的地方,这里有好多美好的回忆……

夕阳钻出云层,向山坡上投射着金光,这道光的温暖,融化了那层厚厚的冰雪,照亮了这片充满着死寂的土地,灯塔不再是最亮的灯了。这时,一只鹰从南面的天空朝着梦美飞了过来。

“晴子,快看,是鹰!还有活着的生物!”

那只鹰停在了一座塔的塔顶上,然后朝四周观望着。也许这里曾是它春天迁徙的目的地,但已是这番景象,连这只鹰都会无所适从吧。它的同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它就这么孤独的,从遥远的地方飞了过来。这只鹰停留了许久,然后对着天空长鸣了一声,就朝着城市的方向飞走了。一路上,它会看到多少被毁坏的建筑物和死去的人们啊,这对一只孤独的鹰来说显然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8时4分,从东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线条。它穿过云层和天空交替形成的围栏,在云层后方画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最开始,梦美以为那是一架喷气式飞机,但当她看见这条白线的顶端在燃烧着时,便有了答案。在它的内核周围有三道火焰,一道是拖着很长的尾巴的淡蓝色火焰,一道是稍短一些,和淡蓝色火焰几乎挨在一起的暗红色火焰,一道是与前两者垂直的黄色火焰。那道黄色火焰随着彗星离地表的直线距离越近,变得越来越亮了。

五分钟后,彗星移动到了小岛的正上空。它和刚才的那只鹰一样像是悬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又慢慢的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去。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了地平线以下,但它的光芒还没有完全散尽。这颗彗星在橙色的背景下,显得非常耀眼夺目,如同一颗镶嵌在橙色礼服中的钻石。当彗星快要消失在梦美和晴子的可见范围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颗彗星的暗红色和黄色的火焰开始朝着两个方向慢慢远离淡蓝色的火焰,与之背道而驰。梦美和晴子能看见两颗较小的物体从内核旁分裂开来,先是在天空中绕着内核旋转了几圈,然后离内核越来越远,最后完全脱离了轨道。那颗暗红色的碎片在数秒后消失在了大气层,而那颗黄色的碎片径直的向下落去。

“彗星落下了……会落到哪里呢?”梦美说。

“不会是我们国家,也应该不是海岸对面的C国,它可能会落到那个毁灭掉我们的国家,作为上天的惩罚吧。”晴子说。

“也许吧。”梦美倚靠在围栏前,望着那仅剩一丝余晖的夕阳。在这短短的十多天内,晴子给她的印象,就和她上小学时给她补课的大姐姐一样,充满了知识,但也不缺感情。即便是刚见到晴子时,她像一位无助的少女一样在逃避着什么,但现在,晴子在梦美眼里,除了唯一的陪伴,还是像那座灯塔一样明亮的光芒,在指引着她前进。

西边天空的橙色被黑色所替代,天上的云也几乎消散了,那颗分裂的彗星碎片也不知会去往何处。月亮升起了,星星也在天空中画出了一个个的图案,这是她们18天来,第一次看到星星。

两人缓慢的朝着灯塔走着,北斗七星张开了巨大的虎口注视着她们。那座灯塔的光芒,在无云的天空上依然投射出了耀眼的极光。

夜已深,梦美和晴子回到了控制室开始准备晚餐。梦美拿出日记本,记录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把那只鹰的模样一分不差的画在了今天的那一页。不知何时开始,她就渴望着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在人类无法触及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的全貌,飞向更遥远的星河。

“快看,梦美!”晴子突然从控制室的另一端走了过来,抓住梦美的手朝着窗前走去。这是她们今天看到的第三个在空中移动的物体了,只不过这一次,那个物体在闪烁着,朝着灯塔飞来。待那个物体靠近一段距离后,两人识别出了那是一架J国救援队的直升机。

“我们快到停机坪去!”晴子再次拉住梦美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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